如果鱼知道

     我家曾养过三条金鱼。金黄色的身影穿梭在一个容积不大的椭圆形鱼缸中。为怕它们孤单，我特意往鱼缸里放了些仿真的水草和色彩斑斓的卵石。那时的好奇与同情心促进着我对它们的感情。
     曾经有人告诉我，鱼的记忆只有7秒，7秒之后它就记不得过去的事情，一切都会变为崭新的。所以，在那小小鱼缸里的鱼儿，我想它们永远不会感到无聊，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烦恼，一切永远都是新鲜的、平静的。
     如果鱼知道，它也许会选择放弃来世上的机会。当它睁开眼，游离着这世间的一切，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矛盾。七秒便是它们的一辈子，一生一世。
     鱼儿们喜欢在清晨把头探出水面。温柔舒心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中，洋洋洒洒的落到鱼缸的水面上。我如往常一样，为金鱼们换水、喂食。我将手放入水中意图把水草和卵石拿开，以便换水。手不经意间触到了它们的身体，一只红白相间的鱼竟有意无意的躲开。像是害怕般，藏进水草，遮住半个身体。
     它们已经忘了我。
     我在渴望这七秒钟的记忆哪怕能坚持八秒。我痛恨，脑海中的记忆要不断刷新，遗忘后便不会再去留恋和怀念那曾经对自己好的人。沦为感情麻木的玩偶。
     我在幻想如果鱼儿知道这短暂的记忆每七秒消失一次，那么它们会不会在下一个七秒内发疯地想上一个七秒的事。直到永恒。
     我凝望着它们。换后的水很新鲜，它们在水中伴着水草自由穿梭，嘴中吐着气泡。它依然在水中很快乐，世界对于他们依然很新鲜。它们也有自己的梦想，但它们不论记忆的长短，一直在奋斗，不管这是否值得。
     就算遗忘了自己的梦，那也是拥有过、经历过的见证。最后留下的，是珍重。
     窗外的阳光更耀眼了，映在被水打湿的手上，冰冷逐渐被温热取代。看向缸中游弋的金鱼，心中生起一阵羡慕与悲哀。我不禁轻声呓语：“如果你们知道该多好”。
          （入选《启航（第五期）》53页，指导老师 孙英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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